【TechWeb】5 月 29 日消息，2025 年 5 月，伦敦地标建筑 「小黄瓜」 大楼 41 层，英国 AI 明星公司 Builder.ai 的办公室人去楼空。Builder.ai 破产背后，是一直以来对其用印度程序员手动编码伪装成 AI 驱动编码的质疑和财务造假。
无独有偶，今年 4 月 9 日，美国司法部发布的新闻稿显示，人工智能购物应用 Nate 的创始人兼前首席执行官 Albert Saniger 被指控通过虚假宣传 AI 技术 （实际依赖菲律宾外包人员手动） 骗取超 4000 万美元投资。
为何这些所谓的 AI 驱动的创新创业都有着相似的诈骗剧本，身经百战、阅人无数的明星投资人们在 AI 投资中为何也屡屡中招？
AI 创业：假人工智能，真印度/菲律宾人工
Builder.ai 成立于 2016 年，总部位于英国伦敦，最初名为 Engineer.ai。其目标是利用 AI 驱动的低代码/无代码平台，让非技术人员也能轻松开发应用程序，号称 「让软件开发像点外卖一样简单」。
乘着 AI 叙事的东风，Builder.ai 顺利在 2018 年获得 A 轮融资 2950 万美元，由软银集团人工智能专项基金 DeepCore、Lakestar Ventures 和 Jungle Ventures 参与投资。
其实 Builder.ai「诈骗」 公司的属性早在 2019 年生成式 AI 尚未火爆之前就有所展现。彼时，据 《华尔街日报》 曝光，当时还叫 Engineer.ai 的 「高科技」AI 企业，其使用的 AI 并不是 「人工智能」，而是一群在印度编码的程序员。
不过这并未影响 Builder 的发展。
2021 年 Builder 推出号称世界第一位人工智能产品经理 Natasha 号称能自动生成 80% 代码、可根据描述生成代码而名声大噪。
2023 年 5 月，微软对 Builder 进行战略投资，并将其服务集成到微软开发者工具中。在 2023 年，Builder 还获得卡塔尔投资局领投的 D 轮融资 2.5 亿美元，参与方包括 Iconiq Capital、Jungle Ventures 和 Insight Partners 等机构，Builder 估值近 15 亿美元。
不过这也是 Builder 最后的高光时刻了。
2024 年年底，Builder 董事会对公司进行一轮审计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公司此前称 2024 年营收为 2.2 亿美元，实际上只有 5500 万美元营收，创始人 Sachin Dev Duggal 被指控夸大业绩吸引投资。另外，融资中，3700 万美元被转移至创始人控制的开曼群岛空壳公司等等。
2025 年 5 月 20 日，Builder.ai 正式申请破产，进入清算程序。文件现实，Builder.ai 还欠亚马逊 8500 万美元云服务费用，欠微软 3000 万美元股权投资及 Azure 服务费。债权人 Viola Credit 紧急扣押 3700 万美元，公司现金储备仅剩 500 万美元，无法支付员工薪资。
人工智能购物应用 Nate 的骗术其实大同小异。
今年 4 月 9 日，美国司法部发布的新闻稿显示，人工智能购物应用 Nate 的创始人兼前首席执行官 Albert Saniger 被指控通过虚假宣传 AI 技术骗取超 4000 万美元投资，导致投资者几乎全损。
起诉书显示，Nate 成立于 2018 年，Nate 通过一个独特的定义性特征与其他电子商务公司和应用程序区分开来：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智能且快速地在所有电子商务网站上完成零售交易。Saniger 大肆宣扬公司使用人工智能，并声称 Nate「能够在没有人类干预的情况下进行在线交易」。
然而，美国司法部指控，Nate 实际上严重依赖菲律宾呼叫中心的数百名外包人员手动完成这些购买，模仿用户认为是由自动化完成的操作。
而 Nate 融资款中 400 万美元被创始人用于购买比佛利山庄豪宅及私人飞机。美国加州法庭上，创始人 Albert Saniger 正面临 40 年监禁指控。
为何屡试不爽？
Builder.ai 的破产文件显示，其宣称的 「AI 产品经理 Natasha」 在 2950 万美元 A 轮融资时，后台实为 200 名印度程序员手动编码。当 《华尔街日报》 记者要求测试系统时，工程师悄悄切换至人工模式。
这种欺诈之所以成立，根植于 AI 技术的三重黑箱特性：
算法黑箱：到目前为止，深度学习模型的决策过程不可解释，非专业人士无法验证；
演示黑箱：预录制的 「实时交互」 视频成为行业潜规则，比如 Nate 通过伪造 AI 结账流程等；
数据黑箱：比如，Builder.ai 宣称处理 10 亿行代码数据，实际 90% 为公开数据集复制。
这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 「皇帝新衣」，最终效果就会是前 Builder.ai 工程师阿尼尔透露的状态：「当投资人看到拖拽式界面生成 APP 原型时，他们以为那是 AI 魔法，其实就像自动售货机——你按按钮，我们在后台手工装填可乐。」
另外，2023 以来的 AI 投资狂潮创造了完美的欺诈环境，狂热的 AI 热潮，让投资人们也很上头。
卡塔尔投资局在 Builder.ai D 轮领投 2.5 亿美元前，仅观摩了预设好的 「AI 自动开发演示」。负责人事后承认：「我们被 『10 分钟生成电商 APP』 的魔术震撼，忘了要求拆解机器。」
因为迷信微软等巨头的背书，当卡塔尔主权基金领投 Builder.ai 时，37 家机构跟风入场。
而骗局主角清一色顶着精英人设的光环入场。Builder.ai 创始人 Sachin Dev Duggal 是连续创业者，履历光鲜，是帝国理工天才、TED 演讲红人。2004 年 Duggal 的第一个创业项目云计算公司 Nivio 成立，曾拿到美国电信大亨的投资。
面对这类高端骗局，除了提醒投资人们搽亮眼睛外，各国也在加速相关法律的制定，美国司法部新设 「数字欺诈调查组」，刑期上限提升至 20 年。
Builder.ai 的这个讽刺性结局宣告了 AI 狂热时代的终结。在去除浮沫的 AI 创投新时代，唯有真实价值创造者能穿越周期——因为所有魔术终将落幕，而真理永不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