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本原财经
光明乳业，被蒙牛伊利甩远了。
「鲜」 字当头，承载一代人记忆的光明乳业，以上海为起点，凭借深厚底蕴与市场开拓能力，坐稳 「华东奶霸」 之位。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乳企格局大变。
如今这位前 「尖子生」 似乎掉队了，交出了一份不太令人满意的财报：营收和净利润双双下滑。核心业务液态奶毛利率由 21.31% 降至 20.01%，2025 年一季度更是下探至 18.66%；「卖地」 成为奶企全年利润的主要支撑；还因 「员工降薪高管加薪」 被送上热搜。
作为昔日的中国乳业第一股，拥有百年历史的光明乳业一度是伊利、蒙牛的老大哥，如今 「三足鼎立」 变 「双雄争霸」。光明乳业失去的，恐怕不止一个二十年。
01 风云二十年
作为上海土著的 Cynthia，对于童年暑假最深的记忆，便是在蝉声四溢的 30℃+艳阳天，吃一口蓝纸盒子包装的 「光明牌冰砖」，那冰凉消暑的瞬间，弄堂里一代代小巴辣子们现在想来嘴角还洋溢着幸福。
这块小小冰砖诞生于 1950 年，是由当时的上海益民食品一厂生产的，正是今天光明乳业的前身。
「光明」 二字由时任益民食品一厂副厂长的江同志提议，寓意 「天亮了，解放了，光明照亮中国」，可谓根正苗红。而光明未来的对手伊利和蒙牛，离成立还要再等几十年呢。
1992 年，创办蒙牛的牛根生刚在伊利升职加薪担任副总裁，伊利董事长潘刚正在内蒙古农业大学担心 「毕业即失业」，到任掌权的铁娘子王佳芬开始了自己的光明事业：带领公司从计划型公司到市场化公司铁血转型，提出口号，不找市长找市场。
彼时，光明乳业从法国引入了牛奶保鲜的概念，通过巴氏杀菌法，最大限度地保留鲜奶的营养与口感；建立完善冷库、冷藏车、低温门廊、社区小冷库、保温型奶箱……
依靠超前的冷链物流，光明乳业在华东地区实现送奶到家，在上海市场快速崛起。当年营收突破 50 亿元时，伊利和蒙牛还是边陲小镇的区域品牌。
到 1999 年，光明乳业在液态奶市场已经占有率达到了 33.35%，酸奶市场占有率也高达 12.35%，全国排名第一。
2002 年时，光明登陆上交所，跃居中国乳企第一股，主营收高达 50.21 亿元，伊利 （40 亿元） 和蒙牛 （16.68 亿元） 的营收加起来刚抵上它一家，风光无两。
02 失落二十年
「新鲜」 二字对于光明来说，是核心竞争力，也是束缚其走向全国的镣铐。
冷链运输成本高，保质期不到七天，若想进入家乐福这类大卖场，还要比常温奶多付 5-8% 的渠道费。因此，光明的鲜奶只能在奶源地约 300 公里范围进行快速配送，成本可想而知。
这也导致光明的销售半径被禁锢在消费能力更高的华东地区。与诞生在华北黄金奶源带，发力常温奶，迅速全国扩张的伊利、蒙牛缩小差距。
结果：2003 年，光明乳业被新龙头伊利赶超。2004 年，光明乳业被二号位蒙牛超越，当年牛根生以 1.35 亿元身价跻身福布斯富人榜。
牛奶消费高涨的世纪初，中国乳制品行业还发生过几件影响深远的大事件。2004 年，阜阳劣质奶粉事件暴发；2005 年光明被曝出 「回炉奶」，雀巢奶粉被列入碘超标食品目录；2007 年 「乳品企业自律南京宣言」 签订；直到 2008 年，更严重的三聚氰胺事件爆发了。
全行业的整改与重新洗牌来临。通过农村包围城市路线，伊利蒙牛瓜分了近 80% 的常温奶份额。而低温奶由于保质期、冷链运输和价格的天然劣势，市场份额一降再降，甚至被迫卷进常温奶领域。
2008 年，掌舵光明 15 年后，灵魂人物王佳芬离任了，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光明是国有企业，总经理、董事长的任命均需按照规定执行。经理人生涯终有终结之日，此时是最合适的时机。」
接棒铁娘子的是小跟班郭本恒。郭本恒执掌光明大权后不可自控的从公司 「汲取养分」，也许当 2007 年他拿到 104 万元的工资，而隔壁伊利的潘刚却有 2 亿元的股权激励时，心中便忿忿不平了吧。
更惨的是，光明除了外患还有严重的内忧问题。达能从 2003 年起，开始大幅增持股份希望控股光明，但光明不愿意放弃商标和品牌，双方围绕股权和商标纠纷不断拉锯，最终于 2007 年和平分手。
但这几年的内部纠纷使得光明再次错过常温奶发力的重要节点，业务重点只能重回低温奶。
光明还曾想以常温奶莫斯利安作为破局品牌。莫斯利安上市之后确实掀起过一波业绩高潮，但在蒙牛和伊利推出的的纯甄、安慕希两品牌的夹击下，被挤到了第三位。
乳业迅猛发展的十余年里，蒙牛伊利们通过无孔不入的赛事冠名和综艺广告，强势营销，快速打造影响力，又通过对大型商超的覆盖，弥补了渠道不足，开启了强者恒强之路。
而反观一直想翻盘的光明，2015 年 6 月，一把手郭本恒辞职，后曝出由于涉嫌贪污、受贿被刑事拘留，多名光明乳业核心高管涉及其中，还被曝出下属子公司的生产问题、产品大肠菌群不合规问题以及复原乳问题。
品牌形象建立起来难，但被毁掉可能就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光明乳业的复兴之路随即中断：管理层动荡频繁、业绩下滑营收承压。
到 2021 年底，国内常温液态奶格局 「双寡头」 局面基本成型，伊利、蒙牛分别占据 38%、27% 的市场份额，光明位列行业第三，但是只有 8% 的市场份额。
03 光明难寻
2021 至 2024 年，光明乳业营收从 292.1 亿元降至 242.8 亿元，连续四年下滑，累计跌幅达 16.9%，成为头部乳企中唯一持续负增长的企业。
更重要的归母净利润，为 7.22 亿元。但这中间就有说法了，非经常性损益占比高达 78.86%，主要来源于上海闵行两宗地块的土地收储补偿收益 8.22 亿元。
若是剔除这一项收益，公司实际反倒是亏损 0.43 亿元，换句话说，要不是卖地维稳，公司主营业务盈利几乎为零。
具体到业务上，光明乳业的核心依旧是液态奶板块。从财报数据来看，2024 年液态奶业务收入为 141.66 亿元，同比下滑 9.47%。其在总收入中仍占比接近六成，说明长久以来，光明乳业产品结构单一的风险并没有解除，低温奶高昂的冷链成本也是导致毛利率下滑的重要因素之一。
经历二十余年发展，光明乳业一直在为了突破品牌区域限制而努力。
官网显示光明乳业目前拥有 25 个牧场，20 余家乳品加工厂，公司产品及渠道遍布上海、华东、华中、华南、华北、西南、西北等地区。
但消费端的用户们对品牌的感知较企业的物流布局还是慢了半拍。
曾经在上海读大学的北漂王强告诉我们，在北方便利店里，蒙牛伊利三元站前排，要想找个光明，还是要费点功夫的。
在新乳业、君乐宝、伊利、蒙牛以及各路区域品牌的围攻之下，其上海大本营守得也愈加艰难。反映到业绩上，2024 年，光明乳业上海地区的营收同比下降 5.39%。外地市场营收则大幅下滑 14.73%，更显捉襟见肘。全国化扩张之路依旧漫长。
上游牧场端，其成本管理也未能得到有效
多年前便深耕自建牧场体系，但在当前原奶过剩、价格低迷的情况下，高昂的饲养费用与淘汰补偿，带给光明的包袱依旧过于沉重。
为了自救，寻求增长点，光明乳业对新西兰新莱特投入大量资金，期望完善全球供应链，重点布局高附加值乳粉、原料奶等细分领域。
然事与愿违，新莱特 2024 年净亏损 4.5 亿元，同比同比多亏损 52.03%，陷入债务危机，海外投资反成为光明乳业的沉重负担。
为了给新莱特输血，光明乳业资金压力骤增，截至 2025 年 3 月 31 日，其货币资金仅 25.63 亿元左右，而另有短期债务有 19 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为 9.49 亿元。
最值得玩味的是，从 2023 年到 2024 年，光明乳业员工人均薪酬从 33.57 万元降至 29.38 万元，光明高管的薪资及福利没有下降，反而有所上涨。
据财报显示，2024 年光明乳业 14 名董监高 （包含离任的 3 名，3 人不取酬） 共从上市公司取酬 1009 万元，较 2023 年 12 名董监高 （2 人不取酬） 的 955 万元略有增加，引发广泛关注。
此外，过去 14 年间，光明管理层的频繁更迭，五度换帅，导致跨界营销等策略缺乏连贯性，现任董事长黄黎明能否帮助光明稳住阵脚仍是未知数。
2025 年一季度，光明乳业营收同比微降 0.76% 至 63.68 亿元，归母净利润同比下滑 18.16% 至 1.41 亿元，仅扣非净利润因费用控制实现 2.45% 的微弱增长。
在竞争激烈的乳企市场，巨头伊利、蒙牛狼性不减，区域性龙头们虎视眈眈，光明虽具备产业链完整、品牌基础深厚等优势，竞争力还是略显不足。
如何在进攻与防守中，稳住老三的地位，找到新的利益增长点，生死攸关。
